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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三十一年是公元哪一年(10年过去《让子弹飞》还有哪些你没看懂的细节)

姜武扮演的黄四郎爪牙在县长官邸嚣张说自己是光绪三十一年的武举人,是有意设计武举人说谎,以买官县长为故事切入的《让子弹飞》是一部彻底地关于“葛优扮演的马邦德带着夫人和师爷就在一辆豪华火车包厢内喝酒唱歌。流传最广的说法是因为铁路经过清东陵且保守派反对,但也有现代研究者潘向明先生的《唐胥铁路史实考辩》认为最初该铁路的规划设计就是一条“清末新...

今年是《让子弹飞》上映第10年。​

前几天重温,发现个有意思的细节:姜武扮演的黄四郎爪牙在县长官邸嚣张说自己是光绪三十一年的武举人,谁敢动他?

一句配角台词勾动我的较真,去查了下中国武举的历史。光绪三十一年是公元1905年,中国最后一届科举考试,却不是最后一届武举考试,历史上最后一届武举考试是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正式宣布废除武举则是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

查到这里我不禁笑了,是有意设计武举人说谎,还是剧本未考证细节,都不重要。有意思的是姜文电影里一贯的真真假假和影射讽刺。

比起我2年前深度分析过的《邪不压正》你没看懂的5个细节,以买官县长为故事切入的《让子弹飞》是一部彻底地关于“真与假”的电影。

01 瞄准火车的枪

电影开场,葛优扮演的马邦德带着夫人和师爷就在一辆豪华火车包厢内喝酒唱歌。

骏马拉着火车,远处张麻子的枪悄悄指着,不犹让我想起清末的一桩著名暗杀案。

马拉火车的典故缘于光绪年间建成的唐胥铁路,这条9.7公里的铁路是中国的第一条铁路,目的是为解决开平煤矿往外运的问题。流传最广的说法是因为铁路经过清东陵且保守派反对,清政府最终没有同意使用火车头,而改用马拉火车;但也有现代研究者潘向明先生的《唐胥铁路史实考辩》认为最初该铁路的规划设计就是一条“马车铁路”。

无论如何,马拉火车这件事都实实在在发生了,这成了一件笑柄,也寓意了某些包装在先进外表下的落后本质。

事实上,清政府从1901年后的一系列政治举措,在革命者眼里都是“马拉火车”。庚子出逃回京后,慈禧太后以光绪皇帝名义发起清政府从上而下的新政改革,内容包括废除科举、广兴教育、仿行立宪等等。仿行立宪的核心则是“君主立宪制”,设置宪法、设置内阁与首相、限制君权。

清末新政遭到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的激烈抵制,孙先生认为立宪一旦成功,君主世袭将被写入宪法,清廷也会借立宪之名行专制之事。

光绪皇帝驾崩后,宣统皇帝的生父载沣成为摄政王,也是清朝实际的当权者。载沣继承光绪遗志加速立宪进程,1910年27岁的同盟会成员汪精卫在载沣上朝必须经过的什刹海甘水桥下埋藏炸弹,准备暗杀载沣。

载沣与溥仪、溥杰

刺杀封建王朝当权者,当时的汪精卫可谓视死如归。

谁能想到,被抓归案的汪精卫没有被清廷处死。

谁又能想到,后来成为国民党顶尖人物的汪精卫投靠日本成为汉奸;摄政王载沣反对复辟反对伪满,直到去世书房都放着孙中山先生赠予他的照片。

02 两颗地雷

黄四郎手里有2颗地雷,1910年,美国制造。

据黄四郎说,1颗炸响辛亥革命,另1颗要让假麻子炸真麻子。

张麻子假装县长进鹅城后黄四郎没有亲自迎接,而是派武举人和胡万带去了放着四郎帽子的空轿子。

张麻子说“来者不善啊”,师爷葛优说“你才是来者”。

黄四郎开局挑衅,张麻子觉得不善;鹅城是黄四郎的天下,张麻子不听话在黄四郎眼里也是“不善”。

鹅城的局一开始就是黄四郎和张麻子的对立局,六子死后的鸿门宴上,黄四郎说自己20年前曾与张麻子有过一面之缘。

县长任命书是民国八年(1919年)下发的,《让子弹飞》的故事发生应该在1919到1920之间,那么20年前就是1899或者1900年。据张麻子与葛优对话得知张麻子曾经跟随“松坡”将军,名字叫松坡的将军是蔡锷(字松坡)。1899年蔡锷留学日本,1900年回国参加“自立军起义”。从鸿门宴上黄张二人对剖腹自尽用刀和介错人的熟悉,可见二人对日本文化有一定了解。

鸿门宴上黄四郎和县长张麻子演绎了精彩的互讹场面。黄四郎称张麻子打劫他90%的烟土,请县长剿匪,目的却是借剿匪之名敛财,与师爷出的主意一模一样;县长却知道自己就是张麻子,也知道真正的张麻子从未打劫过黄四郎的烟土,将计就计,说不退黄四郎的钱,要把烟土抢回来还给四郎。

鸿门宴以县长胜利告终,黄四郎赔了夫人又折兵,派胡万带人暗杀县长,两人的明暗斗争自此激烈化。

“什么鸿门宴,就是恶霸请土匪。”

17岁起追踪蔡锷的手枪队长自诩土匪,手握辛亥革命地雷的黄四郎成为一方恶霸。唏嘘程度不亚于同根出身的两颗地雷,一响推翻两千年封建统治,一响却只为了一百八十万两银子的私欲。

在黄四郎手里,地雷既是革命者的武器,也是革命者的诱惑,变节了的革命者与汪精卫的故事何其相似。

03 两场起义

黄四郎对于自己是谁非常清醒。

张麻子进城后,花姐奉命接近麻匪,花姐说“不好色的县长不一定是好县长”,黄四郎提醒“你也不要变成小凤仙呀。”

麻匪散钱后,黄四郎带人来妓院收老二老三的钱,花姐代其付钱,黄四郎笑说“你真的成为小凤仙了!”

小凤仙是谁?民国奇女子,也是蔡锷的红颜知己,蔡锷曾为她写对联“自古佳人多颖悟,从来侠女出风尘”。

正是她的周全勇敢,舍小情为大义,掩护在北京被袁世凯监视长达2年的蔡锷脱离。

1915年蔡锷回到云南,与唐继尧、李烈钧宣布云南独立,发起反对袁世凯称帝的“护国战争”。云南独立后南方各省纷纷响应,袁世凯军队受挫、迫于压力取消帝制郁郁病逝。

黄四郎频频提起小凤仙,何尝不明白,谁是蔡锷,谁是袁世凯,谁是真革命,谁是真投机。

但是黄四郎错了,他20年前见到的根本不是张麻子。

来看张麻子的经历,他说17岁从讲武堂出来后跟随松坡将军。讲武堂是1906年由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袁世凯创办,之后各地才开始建讲武堂。1909年云南创办的陆军讲武堂在辛亥革命后由云南都督蔡锷负责,名字被改为“云南陆军讲武学校”,也被称为“黄埔军校的摇篮”。如果讲武堂属实,那么张麻子最早17岁上北洋讲武堂,1900年才11岁,不太可能与黄四郎相遇。

20年前黄四郎看见的,也许是“自立军起义”。这场起义由来自湖南时务学堂的唐才常领导。因为起义掺杂了维新派保皇党、资产阶级革命党、社会各党诸多力量,政治诉求在彻底反清还是保全光绪,是投靠英美还是彻底武装之间矛盾,导致起义最终被残酷镇压。

因为没有相遇,黄四郎说的“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根本不成立。

两场蔡锷将军参与的起义,一败一胜。

相比护国战争明确的革命诉求和全然掌握的武装力量,自立军起义夹杂了太多不同甚至冲突的力量。这些力量虽在那一刻相遇,却注定会往不同方向驰远。

就如同同样出身风尘,县长夫人攒钱买官,无名无姓只当夫人,小凤仙成全革命,终身再未与蔡锷相见。

而花姐,沦落过风尘,参加过麻匪,追逃过假四郎,也坐着马拉火车去上海。

一辈子太长,坚守不易,她是小凤仙,也终究不是小凤仙。

04 百姓的辫子

鹅城的百姓有个共同点,看下图很明显。

除了张麻子和黄四郎是新式发型,买官县长葛优、城内两大家族家长都是剪完辫子的披肩短发。

这一年的北京已经爆发过五四革命,鹅城的县长官邸却依然布置着肃静回避的公堂,老百姓下跪呼喊“青天大老爷”。

一面民主革命与百姓并不相干,一面乾隆时期设置的缠满了树枝藤蔓的冤鼓又说明百姓长久压抑无处申诉。

就连胡万和武举的倒戈,也说明两人为虎作伥,实则天下苦秦久矣。

鹅城的税从1920收到2010,五任县长都被黄四郎杀死,城外还有传说中的“张麻子”无恶不作。鹅城百姓既是被压迫的,又是被愚弄的。

张麻子与黄四郎的决战分别精彩,第一天发银,第二天发枪,第三天决战。

鹅城百姓的反应也很有意思,第一天银子被收打麻将,第二天背着枪打麻将,第三天张麻子在街道上呼号“枪在手跟我走”,百姓还在打麻将。

改朝换代,人来人往,百姓不为热血所动,既像麻木,又像智慧。无论从清政府买的官还是从民国政府买的官,都是从百姓身上刮油水,那么“革命”两字在百姓心里也已失去信用,得权者剥削无权者才是永恒真相。

“让子弹飞一会儿”什么时候才得到回应呢?便是张麻子杀掉黄四郎替身,从意义上宣告黄四郎死亡后,百姓才一鼓作气随着麻匪冲进黄四郎大宅。

站位正义固然伟大,站位胜利却更符合小民生存要领。

鹅城百姓的辫子是有型也是无型的。

无权者头上的辫子残余有型,象征着他们从清政府统治时期沿袭而来的社会规则仍然适用,总统县长只是换了称呼的皇帝老爷,伸张正义全靠偶然出现的青天老爷,下跪磕头家常便饭,民与官斗得不偿失。

当权者的辫子则是无型,继承五代家业,打响辛亥革命,黄四郎们号称是革命者,上的却是权力洗牌的豪赌桌,管什么百姓民主,喊什么公平正义,要的不过是原来清政府手里的权力。

每逢乱世,总有人热血鉴真心,也有人趁火起歹心。张麻子说师爷与黄四郎勾结,看看师爷头上的辫子,不假。

05 没有真假

黄四郎说:“赝品真是好东西。”

县长夫人说:“反正我就想当县长夫人谁当县长无所谓。”

在权力欲望面前,从没有绝对真假。真县长与假县长,真四郎与假四郎,电影从头到尾都是真假思辩。

唯一绝对求真的人,死得惨烈。

吃了一碗还是两碗凉粉?第一次看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这句话能够逼死一个人,不明白为什么还能玩出黑色幽默。可是今年再看忽然明白了,这是全片最求真的片段。

六子单纯而真实,所以才能被胡万和武举一唱一和的给激死。我初次看不理解这里的戏点,是因为作为成年人我早已学会不凡事求绝对真实。

保全自我,不惹麻烦,比去求绝对的真更重要。

六子却偏不。

一碗就是一碗,两碗就是两碗,宁愿剖腹自证。

张麻子要对黄四郎杀人诛心,黄四郎这举也是杀人诛心。

以真激死六子,黄四郎告诉张麻子,纯粹的人斗不过复杂世界里的画皮鬼怪。

以假灭掉四郎,张麻子则告诉四郎,假的存在久了也会真假不分遭受反噬。

可这世界上,究竟是真的人同行者多,还是假的人同行者多呢?

造假容易,守真不易。

黄四郎参与革命,借社会洗牌攫取权力和财富;假装麻匪,戴着面具搅乱百姓心智。

从上一节可以看到,真与假往往是被掩盖的。只要人们相信被张麻子杀死的是真黄四郎,剩下那一个自然就是假的。只要人们认为革命不过是另一场的争权夺利,旧社会的辫子就会持续拖着。

世界上没有绝对永恒的真实,却有许许多多浑水摸鱼、颠倒黑白的黄四郎。这也是为什么始终追念松坡将军的张麻子对黄四郎说“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可饶是初时一片赤诚,谁又能抵挡胜利到来时的满堂金光与欲念滋生。

张麻子带麻匪兄弟进鹅城,是以利而驱之。几次得到银子后,兄弟们都想带银子走人,分了黄四郎家产后,兄弟们要带花姐去上海。

张麻子问:“跟着我不好吗?”

兄弟说:“跟着大哥不轻松。”

兄弟们骑着自行车与张麻子告别,镜头转到郊外,他们却都坐在马拉火车里,热闹的聊着天,车厢后还有疑似汤师爷、实际则是收买了兄弟们的黄四郎的身影。

兄弟是真的,变节也是真的。

除暴是真的,享福也是真的。

面对权力和财富,不改赤子心的也只有张麻子一个人,世人却不敢相信这样的人原名叫“牧之”。

《让子弹飞》张麻子与《邪不压正》蓝先生都是正邪不定面孔下有内心秩序的人。

在我看来,《让子弹飞》的信息密度和绝望感都比《邪不压正》强。后者蓝先生虽一生心血白费,却好歹邪不压正,前浪承认失败还有后浪接着跑;前者却是彻底的真假莫辨与失声憋屈,六子未及被送出洋就惨死在坏人挑唆,背叛与变节层出不穷,前途不见光明。

张麻子望着蓝天说他很想念师爷、夫人、老六、老二,这都是与他同行过的同志,只因他们死在过去,定格在了某个瞬间。

若有未来,一切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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