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给她的一角硬币，可以去买一颗小小的糖果，这是童年记忆中亲情甜蜜的味道。有“父亲节”有“母亲节”，但对于很多孩子而言，童年里还有不可或缺的一份“祖孙情”。
很久之前，就听段奥娟透露过，她要准备一首非常重要的歌曲送给对她而言非常重要的爷爷，这份满载她成长回忆和力量的作品，邀请创作了包括《孤勇者》等优秀作品的唐恬老师来填词。段奥娟和唐恬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被祖辈带大的。于是，在这首娓娓道来的《一角硬币》中，我们感受到的不仅是段奥娟专属的，更是我们共有的——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相处中，那些不曾忘却的美好。
在段奥娟真挚的采访里，有这样一句话，尤其值得在父亲节的今天和大家分享“在爱里长大的孩子，都很富有”。
收到歌词的那天，我哭了很久
小南：《一角硬币》是一首写给爷爷的歌，大家都知道你和爷爷的感情非常深厚，在录制这首歌的时候，你最深刻的感受是什么？
段奥娟：在以前录音的时候，比较习惯去思考技巧，比如音准、音色、发音位置等等，但在这一次，我尝试让自己抛开那些技术的限制 ，甚至不考虑技术。因为这首歌每一句歌词都是我和我爷爷相处的片段，在唱的时候，我心里一直在回想这些画面，像放电影一样，情感随着画面回忆酝酿，最终通过我的声音去表达。这一次应该是我唱歌以来情感最浓烈的一首作品。
也是因为这首歌，我也开始思考“音乐”的意义，如果唱歌是一种表达方式，那最好的故事、最深的情感，应该是最投入的、深情的歌唱。不过多考虑论技巧技术，如果歌唱本身能传递出情绪能量，我觉得对我来说就是好的作品。
小南：在收到歌词之后，你的第一感受是什么？你会希望用怎样的演绎方式去演唱这首歌？
段奥娟：我记得那天中午，我是在自己北京租的房子里，叫的外卖刚到，我坐在餐桌边上就收到歌词。文档打开看到歌词第一句“老小孩，你乖不乖”，我就哭了。 一直哭、一直哭，那天中午，饭也没吃成。
那天下午我一直在唱，把歌词对应进音乐里。其实这首歌的旋律挺难的，因为这不是常规律动的节奏，全部都是反拍的节奏，而且音域跨度挺大的。即使进录音棚，它的录制难度对我来说都挺难。而这样的旋律，配上这样情绪浓度的歌词，歌者都知道，有时候情绪很浓烈的时候，技巧是无法很好控制的，如果压抑着情绪，那歌词本身要表达的情感就会被减弱。
问我要用什么样子的方式去唱，以我现在的年纪，我的选择是用“歌唱”而不是“唱歌”的方式去完成。也就是，这一次不想顾及太多技巧、不想去害怕别人质疑我的唱功，只想勇敢地按照自己的心、自己回忆里面做没有任何包装的方式去表达。
小南：你是用怎么样的方式，去把自己和爷爷的情感表述给填词的唐恬老师，并最终完成这次合作的呢？
段奥娟：我很喜欢唐恬姐的作品，从很久以前的《唱的响亮》到现在的《如愿》《无名的人》。我看唐恬姐的歌词，我觉得她的词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文学上的炫技，更多的是真诚地表达爱和悲悯。唐恬姐习惯使用非常平实、口语化的语言，但即使是简单的文字，也能感觉到她对人们的温柔、对生活的热爱。她的歌词能让每个人都明白她的表达、主题和情怀。我觉得这是一种非常厉害的能力。
在没有跟唐恬姐沟通之前，我还很紧张，虽然自己用文字整理了很多和爷爷的生活片段，但不知道唐恬姐是否会跟我产生共鸣。她后来告诉我，她在把这些片段成歌词的时候哭了。我觉得这是因为我和她有类似的生活经历，她是被奶奶带大的，我是被爷爷带大的，我们的情感产生了强烈的共情。
虽然这首歌曲是我和爷爷的记忆，但唐恬姐是我见过最好的作词人，我希望她能自由创作，所以我听她的。
“我没事”，是爷爷留给我的生活智慧
小南：歌词给我们一种感受，爷爷的爱一直支撑着你这些年的进步和努力，有没有一些特殊的时刻，是靠着这种爱而坚持下来的？
段奥娟：我爷爷的口头禅是“我没事”。以前家里的亲戚打电话告诉我爷爷身体不好，我再打电话给我爷爷，他说“我没事”。
我回去看爷爷，家里人告诉我爷爷是骨癌 ，爷爷在痛的时候会大喊，人瘦了一大圈，但是我们一见面，他总忍住不喊疼，反复跟我说“我没事”。
在医院下病危通知书的当天，他都抓着我的手跟我说：“我没事，不要耽误你的工作。”那天他忍不住疼了，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爷爷疼到哭，但是还在忍着声音，不想让我听到。那天他哭的时候，像个无助的小孩子。
刚到波士顿的时候我很不适应。同学们都是从小受专业音乐教育长大的，我跟他们比起来，专业音乐基础差了很多。上课我都很认真听，但是到做作业的时候很难，因为很多音乐知识是我以前没有学过的。
我只能白天上课，晚上求同学帮我补课。每天都这样，一点点的学，一点点的补。同学有时候问我爸妈是做什么的，是不是家里供来伯克利上学，我通常也不回答。
我父亲在我十几岁就去世了，我自己供自己出国学习。在那些时候感觉都挺难的，整晚整晚地失眠，焦虑自己的学业，也在想办法融入同学们，偶尔半夜睡不着的时候上网刷新闻，也会看到一些莫须有的事儿就不自觉地强加在我身上。
那段时间，我都学着爷爷的话对自己说“我没事”！
小南：通过这首歌感受到你的童年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下成长的，你觉得这些关爱，让你形成了性格上的哪些优点？
段奥娟：我觉得我的家庭虽然不富有，父母也离异了，爸爸很早就去世，爷爷一个人拉扯着我。但我的爷爷、我的妈妈都给我非常多的爱。让我喜欢笑、喜欢阳光、喜欢很多正能量的东西。
即使人生中充满了很多的磨炼，但每天一睁开眼，还是有好多值得去爱的事和人。例如唱歌、学习，我都会看作是每天“打怪升级”的历练，挺爽的。
我记得小时候没钱买玩具，爷爷给我一个脏拖把，我就能给拖把编一下午的麻花辫。妈妈在我生日的时候，给我买一顿很贵的肯德基，这些都是我记忆里的爱和美好。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一直都是很富有的。所以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喜欢笑、喜欢一切正面的事物。
小南：《一角硬币》推出之后，看到最多的听众反响是“有共鸣”“说出了我的故事”，你是怎样把自己和爷爷的这种情感，最终演绎成属于大家的情感故事？你希望大家听完这首歌之后有怎样的感受？
段奥娟：我觉得虽然这个故事细节是属于我和爷爷，但我相信这个成长经历是属于大家的。很多人都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带大的孩子。
我不敢说这首歌传递什么力量，因为我也还小。只是希望，大家听完这首歌，能给家里的老人打个电话就好，或者视频连线看一看彼此的样子。
老一辈他们有个特点，无论如何都会说：“我很好我没事儿”，其实只是不想给子孙增加负担。所以无论他们说什么，都是需要我们关心的，有时候一句简单的问候，他们就很开心了。
【记者】梁燕
【作者】 梁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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