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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峰新式工笔葡萄代表作品

碎骨拔毒之后音容相貌大不同于从前,那么这个故事的脉络好比首先摔碎你心爱的花瓶,边哭边想是谁造成了这个悲剧。只不过梁帝想扔掉它的时候,他只有在披头散发跪地之时才会回忆起这些晚辈都是他曾经带着放过风筝的最亲近的孩子。得知生母是嫁给梁帝、反招致杀身灭族之祸的滑族玲珑公主,我想那时的他谋反已经不再是只为皇位了,更想跟前半生的谎言做个了断。处死...

聂峰新式工笔葡萄代表作品,如何评价这部电视剧?

抛开《琅琊榜》的构图妆饰萌CP,我想来认真聊聊故事本身。

他叫林殊,赤焰军主帅林燮之子。他十七岁那年,赤焰军在梅岭奋战三天三夜险胜,苦等援军反被奸臣围剿,定为叛党。他身受火寒毒捡回一命,被父亲的旧识琅琊老阁主所救,碎骨拔毒之后音容相貌大不同于从前,体质虚弱。运筹十三年之久,他摇身变为江左盟盟主梅长苏,并以麒麟才子之名被太子和誉王争抢。他以此契机化名苏哲进京,暗中辅佐儿时好友靖王,隐藏身份,只为替数赤焰冤魂昭雪。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梅长苏从诞生之日起就在向着死亡加速前进。按照海德格尔“being-towards-death”的论断,人始终在以向死存在的方式活着,这种贯穿一切“活着”的存在先于任何形式的亡故。对于梅长苏,这点更加契合,使命和死亡在时点和意义上都高度重合,他在梅岭一役之后被林殊创造出来,在赤焰冤魂昭雪之时被林殊取代。

如果说悲剧的杀伤力在于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那么这个故事的脉络好比首先摔碎你心爱的花瓶,碎片被用心收集起来勉强粘好,你欣慰地看着你扭捏但完整的宝贝,但某个时刻,它轰然倒塌,粉碎成沫,远比第一次毁灭彻底。梅长苏就是这个重生的花瓶,我们难以接受他最终的离开,却发现无从责怪,因为早就应该做好他不复存在的预期。

我做不来这种预期,就忍不住哭,边哭边想是谁造成了这个悲剧。到头来也是无果,还能是什么?政治呗!人都是天生的政治动物,坐拥天下的王权会对心智产生何种方向和程度的影响,虽然无从量化,但从史书关于夺嫡的记载里便能略观一二。

故事虽是架空,内里倒也一致。十三年前,祁王风头过盛,像是一块滚烫的石头。梁帝可以放手,也可以继续忍受,旁边的人纷纷劝他扔掉,给他创造契机,于是他扔了。然后他又捧了一块新的滚烫的石头,再扔掉,没完没了。祁王,献王,誉王,都是他捧起又扔掉的石头,靖王也是,只不过梁帝想扔掉它的时候,人已经太老了没力气了,于是砸了自己的脚。只要这位多疑的帝王在位一日,这种悲剧就将无限重复,他只有在披头散发跪地之时才会回忆起这些晚辈都是他曾经带着放过风筝的最亲近的孩子。

这群孩子里,除了林殊,我最心疼誉王。他渴求皇位,做了不少出格的坏事,但有对父皇基本的敬畏,即使被贬后受人蛊惑也不愿谋反。击垮他的是身世,得知生母是嫁给梁帝、反招致杀身灭族之祸的滑族玲珑公主,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用来制衡其他皇子的棋子,心灰意冷。我想那时的他谋反已经不再是只为皇位了,更想跟前半生的谎言做个了断。他败了,处死之前在囚车里仰面大笑,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个人真可怜啊,母亲早逝,父亲只重权术,就连最倚重的谋士秦般若、夏江也没有一个是真心为他。

党争的漩涡里,人人都委屈,这一点让我感到委屈。从小接触的历史大多被有意识地删减得适合教化,现在却要我不遗余力地瓦解这一点。伸张正义曾经是多么豪迈的一件事,可一旦将立场转向另一方,对原先敌人的声讨便成了漫无目的的流浪,全无“找到坏人-杀掉坏人”范式里的激情与快感。

值得庆幸的是,好与坏的模糊性并不意味着边界的不存在或无意义,收起对夏江执着于保护悬镜司师门、谢玉对莅阳长公主情深数十载之类的同情,我依然确定他们做的很多事是坏的,是错误的。伦理学中有一种说法叫“底线伦理”,从义务角度来理解道德困境,关注人与人交往最低限度的标准。其中很关键的一点在于不期许他人有超出常人的德性,强调在平等基础上的职业操守。在这个复杂的党争故事里,“赤子之心”不断被提起,我想所指大概就是对底线的遵循与维护了。

梅长苏代替林殊的出现正是为了挽救底线,他背后支持者的力量是惊人的。景琰和霓凰不必说,一个肝胆兄弟,一个青梅竹马,都从未怀疑过他的为人也从未放弃过他生还的希望。飞流、蒙挚、甄平、静妃也都因为过往的交情笃定跟随于他。

还有一批人也很重要,比如言侯,我极喜欢这个人,果敢,年轻时是威震一方的使臣,为情为义远离朝局,多年后心甘情愿重返政坛依旧还是成竹在胸的从容模样。梅长苏登门请他支持靖王的那一段极为精彩,对白寥寥,几乎全靠眼神交流,志士间的相知相惜不言自明。纪王、沈追、高公公等人的支持也有类似的心态,本都不涉党争,却不忍不相助。

这种死心塌地更多源自内心的正义感和以此生发的使命感。梅长苏善于权谋,洞察世事,但怠于拉拢结党。于他,任何完全以利益为基础的关系都是不稳固的,只会徒增风险。他就像一块孤单的磁铁在一条望不到头的凶险的路上前行,强大的磁场散播出去,便吸引来一众撵不走拆不散的同盟。

戏里心机耍得很过瘾。梅长苏先是假装归顺誉王,引得他和太子两两相争,折掉了誉王旗下的庆国公、吏部尚书何敬中,和太子旗下的户部尚书楼之敬、宁国侯谢玉。之后太子被废,靖王受封,誉王以赤焰旧人卫峥诱使靖王触犯圣怒,不料反倒暴露了野心坏了事,加之靖王母妃皇宠日盛,誉王母子更无力招架。

梅长苏手下人多,情报足,功夫好,心也实在,再加上过人智谋,主角光环闪得不像话。他就端坐在苏宅,手指摩挲衣袖,把写着六部称谓的木牌投进火盆里,挨个烧掉。他原本不喜权谋,却不得已而为之,顾念好兄弟靖王,一面隐瞒身份,一面把算计人心之事包揽过来,只能对着爱吃橘子捉鸽子吊屋顶和粘着苏哥哥的飞流苦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因为人的心会越来越硬”。

好在他的心没有变得太硬,靖王册封太子妥当之后,梅长苏烧掉了剩余的木牌,他不打算再设计铲除他们了,党争该结束了,朝局该正常了,这个守卫底线的故事也该告一段落了。刘瑜有一句话我觉得用在这里很恰当,“政治的尽头是同情心”。赤焰冤魂埋没于梅岭与文革时某派毒打某派或纳粹集中营中的暴行类似,都令人惊骇。若是人人心中都有一个同情心的底线,这些假真理的名义下的恶便失去了土壤。

旧案平反,使命达成,一袭布衣的梅长也走到了尽头。他选择以冰续丹换来体魄健全的三个月,走向北疆战场,以林殊的方式迎接死亡。众人都为他寿命的枯竭而痛心,他却不打算继续对这种枯竭加以掩饰,执意换回戎装重返战场,来升华这种枯竭,赞美这种枯竭,顶礼膜拜这种枯竭。

当然没有人舍得。蔺晨说“你虽失信,我却不能食言”,景琰说“以前我们都是一起上战场”,霓凰说“他永远是金陵城中最明亮的那个少年”。即使在这段经典的故人告别里,《琅琊榜》依旧克制。就好像故意摇晃可乐,轻轻扭开一条缝,不等液体涌出来又立马扭紧瓶盖,只剩气流伴着强烈的滋滋声喷涌,几分钟后,密集的泡沫消减下去,除了手指残留的些许粘稠感,一切如旧。

但看完《琅琊榜》这么久过去了,这种粘稠感还在持续。我不止一次地想起时隔十五年再着戎装的林殊:出兵前,城门外,战马上的林殊对着青梅竹马的挚爱,“此生一诺,来世必践”八个字掷地有声。

惟愿他来世如愿。

作者手书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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