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是古丝绸之国,而与丝绸直接相关的便是历史悠久的蚕桑文化,这种文化的源头或许在《山海经》中就已经出现,但神话的语言总是颇具夸张与想象力的,那么最初的蚕神为何会被描述为一个马头少女的样子?
桑,在山海经中出现的频率相当高,甚至《中山经》中有多达14处关于桑树的描写,不难想象当时中山一带应该是桑树分布最为广泛之地。
除了普通的桑树之外,《山海经》还记录了两种比较奇异的“桑”,一种被称为“空桑”,一种则被称为“三桑”,独特的命名表明这两种桑树应该具备一定的神性特征。
1.空桑
这个名称的来源应该与空心桑树有关,而在中国古代传说中,生长空心桑树的地方往往是圣人降生之所,所以便有关于颛顼、成汤、伊尹与空桑的神话传说的出现。
颛顼的故事,记载于《吕氏春秋》中,说他生自若水,但实际上是在空桑成长的,并在此登基称帝,关于这里的空桑,有注曰“地名,在鲁也”,按照典籍的说法,空桑应该是在鲁北。
而商王成汤在位时,经历了七年大旱,于是成汤便投身于桑林,将自己作为牺牲以祈福上帝,最终降下甘霖,这里的桑林指的也是空桑之地。
如果说上面两例中,空桑还仅仅是一个地名,那么伊尹的出身就显得比较奇特了,和水中的江流儿不同,伊尹则是有莘氏女在空心桑树中捡来的孩子。
实际上,在《山海经》中也有一座“空桑之山”,其上草木不生,东夏有雪,显然不是普通之地,极有可能正是遍生空桑之木的神山。
2.三桑
关于三桑树的描述在《山海经》中也屡次出现,比如《北山经》中的这段,就比较细致生动:
这里提到的三桑树的确与我们熟知的桑树有很大区别,它不仅“树皆无枝”,而且还“其高百仞”,正常来说,我们日常见到的桑树属于落叶乔木或者灌木,非但有很多枝丫,而且最高好像也超不过15米。
实际上,“无枝”和“百仞”的确已经昭示了三桑树的神异之处,而且这也成为它最为典型的特征,因为在《海外北经》之中也采用这样的描述方式。三桑很重要,在后面马上就会提到。
所以,只有出现了桑,才会有采桑、养蚕、吐丝、织布的一系列后续活动。而在甲骨文中便有了“桑”字并以桑树为形,这说明至少在商代,中原地区或者黄河中下游地区的民众便已经有了上述活动,《山海经》中便记录了这生动的一幕。
这里说欧丝之野的位置在大踵的东面,这里的大踵可能指的正是“跂踵国”,而在欧丝之野出现了一名神奇的女子,她一个人跪坐在树旁欧丝!
欧丝是干嘛?实际上欧丝就是吐丝,这里的欧就是呕吐的呕。这里的树是什么树?巧了,正是之前说过的神树三桑,长百仞而无枝。
那么,这名女子的身份就比较明显了,她是一只蚕宝宝,因为西晋郭璞的注解中对此说得很清楚了:“言噉桑而吐丝。”
但是问题来了,《山海经》中为什么不直接描写蚕吐丝,而是描述一个女子在据树欧丝?
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我们再看一个由这个“欧丝之野”的蚕女所演化的另一个传说—“蚕神马头娘”,这个蚕神的形象,是一个马头女身的模样,跪坐欧丝。很明显,女身是从《山海经》中继承而来的,但马头又是从何而来?
实际上,在《荀子·蚕赋》中,请五泰回答一个关于蚕的谜语,也因此有了关于蚕为女身马首的破译密码:
的确,大眠过后的蚕,通体变得透明圆润,显得异常柔美丰腴,确似少女之身,所以《山海经》中将蚕比作少女是有道理的,另外也突出了采桑养蚕本就是女子之事。而蚕马首的比喻,则来源于长大的蚕昂起头来,犹如马首。在《尔雅翼》中云:“蚕之状,喙呥呥类马”。
正是出于如此细致入微的观察与反复实践,先民便将蚕与马与少女相组合,创造除了人身马首的蚕马神。这个故事在后来干宝的《搜神记》中更加生动详细:
说是在远古时代,有个姑娘的父亲外出不归。姑娘思父心切,立誓说如果谁能把父亲找回来,就以身相许。家中的白马听后,飞奔出门,没过几天就把父亲接了回来。但是人和马怎能结亲?(有没有想起之前讲过的神犬盘瓠娶妻的故事?)
这位父亲为了女儿,就将白马杀死,还把马皮剥下来晾在院子里。不料有一天,马皮突然飞起将姑娘卷走。又过几日,人们发现,姑娘和马皮悬在一棵大树间,他们化为了蚕。
人们把蚕拿回去饲养,从此开始养蚕历史。那棵树被人们取“丧”音叫做桑树,而身披马皮的姑娘则被供奉为蚕神,因为蚕头像马,所以又叫做“马头娘”
所以,从《山海经》中仅有叙事二元素的人物(女子)和行为(欧丝),再到《搜神记》中这个情节极为完整的神话故事,蚕神的内容越来越丰富,故事也越来越精彩。但其内涵基调基本一致,依旧是在强化自古以来男耕女织的基本生产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