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04年,汉武帝诏令将“元封七年”改元为“太初元年”,颁行《太初历》。
《太初历》,是目前所知古代最早的一部“完整历谱”。
网上有人说,《太初历》是由司马迁编制而后实行的。
太史公若“在天有知”,一定会气得大跳说:我才不背这口锅!
春秋伊始,各诸侯国所行历法亦“各自为政”,并不统一。
《汉书·艺文志》中,载有战国古历,史称“古六历”,分别为——黄帝五家历;颛顼历;夏历;殷历;周历;鲁历。
秦始皇统一六国,实行颛顼历。汉承秦制,历法亦如是。
不过,汉兴百年,到了武帝的时候,颛顼的误差依然十分明显,每月月初,本当“晦朔”不可见月,却常常皓月当空了。
另外,此时,邹衍所创“五德终始说”正是兴盛之时,有一帮忠实信徒频频鼓动武帝“改制”。
于是,武帝决定于元封七年十一月甲子夜半恰逢合朔并交冬至之时,改定新历法。
当年,武帝下诏,募集改历方案,遂招募到落下闳、司马迁、邓平、唐都、公孙卿等二十多个通晓天文历法的“天算家”,以及十八种改历方案。
这些人中,当属落下闳和司马迁最为有名,其所提方案亦属上乘。
在 之前的“古六历”中,其实已然各皆不断有所改进,差别并不太大。其中又以“鲁历”最为精确,在春秋的时候,“鲁历”最先实行了“四分历”。 所谓“四分历”,就是将一个太阳回归年的长度,确定为365日;将每年的冬至,作为校定历法的“基准日”,依次向后延续日。
中国自古实行的就是“阴阳合历”。“阴阳合历”的最困难处,在于“阴阳调和”的困难——太阳回归年的长度是365.25日,太阴“朔望月”长度是19.5306日,一年下来,“阳历”和“阴历”的“岁差”为10-11日。这就需要“置闰”。
“鲁历”,已经基本计算出了“十九年七闰”的方法,据此计算,一个“朔望”太阴月的长度,为29日。
十九个回归年为6939.75日、包含235个“朔望”月。具体年、月、日、闰关系如下——
落下闳和司马迁所编制的立法,皆使用了“四分历”的“基准”,在确定“太阳年”365.25日的同时,将“太阴月”确定为29日。
然而,汉武帝在反复审阅各种方案之后,却选定了邓平编制的历法。
《汉书·律历志》载:“(武帝)乃诏迁用邓平所造八十一分历,……以平为太史承。”
汉武帝诏令太史公司马迁,使用邓平所造的“八十一分历法”,还给邓平升了官,任太史承。
邓平的“八十一分历法”,首先,确定一个“朔望月”的长度,为29日;其次,也采用“十九年七闰”法;于是,得出一个太阳回归年的长度,为365日。
邓平对于使用“八十一”这个数字,有一套说辞,无非是“九九自乘为万数之本”,是所有“数理之渊薮”一类,将自己的方案,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宦官淳于陵渠等,亦在武帝耳边吹风,说“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云云,哄得武帝晕晕乎乎,“遂用邓平历”了。
看来,邓平还不完全是一个真正的“天算家”,更是揣摩帝王心思的投机取巧者。
当然,不能不说,邓平的《太初历》亦有其进步之处。比如,首次规定以无“中气”之月置闰;首次记有一个135个“朔望月”的“交食”周期;对“五星”运行周期亦有更精确的测定,等等。
然而,缺点相比更为明显,就是精准度比起“四分历”来差了很多。
落下闳对于邓平的《太初历》很不以为然,说,八百年后一定会有圣人出来纠正其谬误。然后,就“气得”回到家乡阆中去继续搞自己的研究了。
司马迁对邓平的《太初历》也很不以为然。以致在《史记·历书》中,对“八十一分法”和邓平均只字不提,反而收入了自己根据“四分历”编制的《历史甲子篇》,这才是一篇具有划时代意义、可使用数千年的杰作。
实际上,并没等到八百年,因为《太初历》的误差过大,到了东汉章帝元和二年,即公元85年,其便被编䜣(xin)、李梵等人所编制的《四分历》所取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