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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问题，我们需要了解“毒”在古代是什么含义，然后才能知道什么在古人来看是有毒的。
中国古代，“毒”、“药”本为一体，《周礼·天官·冢宰》就有“聚毒药以供医事”，明代医学家张景岳甚至认为“药以治病，以毒为能”，“毒”只是某些药“气味有偏”，而这些药最能去人邪气。
当然，古人对“毒”的认识并非如此单纯。许慎在《说文解字》中即解释到：“毒，厚也。害人之草，往往而生。从屮。毐声。”可见，当时人们对“毒”的直观认识就是能够害人的草里面所蕴含的那种东西。
“毒”字的字形演变（图片来源：史志诚《中国古代的毒物学》）
既然“毒”只是“药”的一种属性，古人在漫长的中医实践中总结出了一些特别有毒的自然物质。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把毒物分为金石、本草、果菜、虫鱼、兽禽五类，而现代毒物学则将自然毒物分为矿物、植物、动物，二者十分相近。
然而上述毒物效果显现缓慢，在漫长的实践中，中国古人总结出五种比较好用的毒药：乌头、鸩毒、鹤顶红、见血封喉、断肠草。这些毒物或者自身毒性强，或者加工后毒性更强，或者纯粹被幻想为剧毒无比，且见效快，易携带。
乌头，也称乌喙，是毛莨科乌头属植物，中医药用主要取其母根，即为乌头。中医认为它有回阳、逐冷、祛风湿的作用，可以治疗大汗亡阳、肾阳衰弱的腰膝冷痛、风寒湿痛、脚气等症。
但是乌头内含乌头碱，这是它毒性的主要来源。乌头碱主要毒理是兴奋麻痹感觉神经和中枢神经，兴奋心脏迷走神经，直接毒害心肌细胞，快速导致人心率加快，引发心律紊乱，血压、体温突然下降，呼吸困难，如不及时救治中毒者会很快死亡。乌头碱中毒致死剂量很小，0.2毫克就能使人中毒，3-5毫克就能致人死亡。
乌头碱的化学分子结构
因为乌头显效快，古人有“入口即死”的描述，所以古人很喜欢用乌头做毒药。《左传》中就记载，晋献公之妃骊姬为了让自己儿子上位，毒害公子申生，在申生吃的肉里面放了乌头。已佚《后魏书》也写到，匈奴人到了秋天就收集乌头制成毒药，涂抹在箭头上猎杀禽兽，此法也用于军事作战。根据乌头的品种和炮制方法不同，川乌3-30克、草乌4.5克就能有中毒反应，若是精心煎制，1克草乌也能中毒。
乌头
鸩，是一种传说中的猛禽，比鹰大，黑紫色的毛，红色的喙，鸣叫声大而凄厉。中国古人认为它的羽毛有剧毒，用鸩的羽毛在酒水里浸泡一下，酒就变成鸩酒，因为古人传说有鸩鸟的地方就有犀牛，所以犀牛角是鸩毒的唯一解药。
比较著名的鸩杀事件就是唐中宗的皇后韦氏和女儿安乐公主，联手鸩杀唐中宗。上面提到的骊姬在毒害公子申生的时候，也曾向他的酒里下鸩毒。但是现代生物学并没有发现“鸩”这种鸟，也许这只是古人出于对毒药高效的向往而想象出来的。
鸩鸟，全身紫色，因喜食毒蛇而全身剧毒
鹤顶红就是红信石，也称信石、砒石、砒黄。它是三氧化二砷的自然形态，鹤顶红只是红信石的隐晦说法，红信石提炼之后的白色粉末就是砒霜，即三氧化二砷。
通过摄食引发的急性砷中毒症状，首先出现消化系统问题：呕吐、腹部疼痛、腹泻带血，人会痉挛，肝肾发炎，血液凝结。砒霜的口服剂量达10至50毫克即可中毒，致死剂量是60到200毫克。
所以影视剧中常用一小包白色粉末掺入酒中，受害者摄入后即时毙命，比较符合现实。
左为红信实，多伴生在砷黄铁矿中；右为提纯后的砒霜（三氧化二砷）粉末
见血封喉树，又名箭毒木、剪刀树，为桑科见血封喉属植物，它是自然界最毒的植物之一，大多生长在热带地区，中国主要分布在云南西双版纳、广西南部、广东西部以及海南。它的树汁为乳白色，含有弩箭子苷、见血封喉苷、铃兰毒苷、铃兰毒醇苷、伊夫草苷、马来欧苷等多种有毒物质，中毒后会引起肌肉松弛、血液凝固、心脏跳动减缓，最后导致心跳停止而死亡。古人常将此树的汁液涂抹在箭头，中箭者当即毙命。
这种毒药在中国古代多用于军事用途。明代李颐上奏抗倭事宜时，即写到：“招募善射弩手……各令广带弩药，盖弩药最毒，俗谓见血封喉，猛虎中之不数武而死。倭寇虽悍厉，未必人人如虎也。”
见血封喉树
断肠草，实际上是多种草本植物的别称，在中国一般指钩吻和紫堇，前者是胡蔓藤科钩吻属植物，后者是罂粟科紫堇属植物。钩吻的有毒成分主要是茎叶中的钩吻素子、钩吻素寅、钩吻素卯以及根部的胡蔓藤碱或次胡蔓藤碱。
钩吻的根和叶毒性很大，尤其以嫩叶毒性最大，人误食三、四片即会中毒。中毒的主要症状为呼吸麻痹，轻者呼吸困难，重者死于呼吸停止，但猪羊食之适量却可以杀体内寄生虫，也可使毛色光滑。
由于致死剂量不大，古人对它喜爱有加，《资治通鉴》载，南北朝时，刘宋军队曾招募人用野葛（钩吻别称）毒害北魏军队和皇帝，但北魏皇帝随身携带从北方运来的饮水，未中圈套。宋代甚至有诏书令福建陆若有用野葛毒人的，“徒其家岭北编管永不放还”。
钩吻的黄色花朵
中国古代投毒多是投入酒、饭或者汤药中，但是古代的提炼技术有限，毒药中含有大量杂质，还有难以掩饰的异味，所以成功率并不高。细读史书，我们会看到许多毒杀的故事，但史家行文粗略，无法得知具体用毒和投放剂量，给后世影视剧编写者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
作者：何苞旦
来源：大象公会（知乎用户，公众号id：idxgh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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