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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平方什么梗(勿忘湖北“小河南”)

湖北大柴湖教育基地提供丹江口水库河南淅川移民安置到湖北示意图。——为南水北调源头丹江口水库建设跨省搬迁的大柴湖移民往事》的报道。要么在押送家具的船上抹着泪朝岸上挥手。全淅林押着刷有自己名字的床板和一口箱子走水路。已经有一万多名住在海拔130米以下的淅川移民,分两批南下去了湖北钟祥县柴湖,他用手中的铅笔在地图上久久地指着丹江口一带,有一...

移民们靠着肩扛车拉改造大柴湖。湖北大柴湖教育基地提供

丹江口水库河南淅川移民安置到湖北示意图。制图:闫天雷

乘船下湖北大柴湖的河南淅川移民。湖北大柴湖教育基地提供

新华社北京10月11日电(记者张典标)10月11日,《新华每日电讯》刊载题为《问渠哪得清如许?勿忘湖北“小河南”——为南水北调源头丹江口水库建设跨省搬迁的大柴湖移民往事》的报道。

()“一条扁担两个筐,收拾收拾下钟祥”

全坑村的临时码头是乱得不能再乱了。当时18岁的全淅林只记得到处都是人,几乎所有人都在哭,只有第一次坐船的小孩高兴。

人们要么坐在卡车上探出身哭着道别,要么在押送家具的船上抹着泪朝岸上挥手。谁也没时间注意墙壁上刷的“为革命搬迁”标语。1968年初,移民搬迁工作队进了村,村里的空墙都刷上了这条标语。当时这里还是一片空地,后来水涨上来,成了临时码头。

全坑村隶属于河南淅川县,当时差两天就是端午节。母亲坐卡车走陆路,全淅林押着刷有自己名字的床板和一口箱子走水路。船上是家家户户的家当,石磨、犁耙、水缸、桌椅、箱柜、耕牛,甚至是老寿木......摞得满满一船。一些人临上车前还刨了半袋黄土带上,一些人甚至挖走了一块自家院子里铺的青石板。

“一条扁担两个筐,收拾收拾下钟祥。”全淅林回忆,其实没什么值钱的家当,移民们把能带走的几乎都拆了装上船。

两年前,为了建设丹江口大坝,已经有一万多名住在海拔130米以下的淅川移民,分两批南下去了湖北钟祥县柴湖。柴湖通称“大柴湖”。现在轮到海拔147米以下的第三批移民了,共三万多人。

1953年2月19日,毛泽东视察长江,提出“南方水多,北方水少,能不能把南方的水借给北方一些?”他用手中的铅笔在地图上久久地指着丹江口一带。在这次视察中,毛泽东明确提出了“南水北调”的设想。五年后,在成都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上,兴建丹江口水利枢纽工程的提议被批准。当年9月,丹江口水库动工。

1967年丹江口大坝下闸蓄水。淅川县是丹江口水库重点淹没区。从1966年到1968年,河南、湖北两省共搬迁38万人,淅川县的移民占了20万人。迁往湖北的淅川移民有7.5万,其中,2.6万人分散安置在当时的荆门县,4.9万人集中安置在当时的钟祥县大柴湖。

有一些人任凭移民搬迁工作队怎么劝都不走,宁愿在岸边搭个草棚住。

原来,早在丹江口水库建设初期,淅川就有一批两万多人的库区移民迁至青海,但适应不了海拔3000多米的高原。好不容易得以返迁的移民,还未站稳脚跟,又听到搬迁大柴湖的动员通知。

“哪里黄土不埋人,你不走等着喂鱼啊!”眼看着水没过了庄稼地、漫到了门槛,涨到了搭的草棚,“钉子户”们也不得不踏上搬迁的船。

船在丹江里走了一夜,转陆路到襄樊之后,再走汉江水路。在路上的时候,淅川县双河村的移民穆文奇不由得开始想象今后的生活。他想既然叫大柴湖,必定是好地方,“柴就是柴火,湖就有大米”。双河村缺柴,要烧柴必须走上40里路到深山去才砍得到。大米在双河也是稀罕物,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舍得用两斤玉米换来一斤大米,“尝个新鲜,当肉吃”。

三天之后,移民们从钟祥大同码头上了岸。 两米多高的芦苇遮天蔽日,到处都是水窝子。从码头越往里走越荒凉,脚下没有路,没走几步接待的车就陷进沼泽地里了,喘着粗气,车轮溅起的泥浆把推车的移民泼成了泥人。

()咬牙扛下来的移民安置任务

全淅林跟着移民们跳下汽车,一脚深一脚浅地蹚着污水,硬着头皮钻进芦苇林,在当地移民接待站干部的引导下找到了自己的屋子。为了方便管理,移民还是按照在淅川的大队队别居住,大队称谓和干部都没变。

移民安置房就建在刚刚砍过的芦苇地里,十间一排,矮矮的,就像部队的营房。全淅林一看,这房子除了四根柱子是砖垒的,其他墙都只是芦苇秆糊上泥巴。

政策规定,每个移民分半间房,每间不足8平方米。当时,小孩多的家庭只能好几个人挤一张床。带着猪、羊的人家,没地方建圈棚,只能白天拴在门外,晚上拴在床头。

移民接待站为每户人家准备了两百块垒灶的砖、三十斤芦苇柴火、一个蓝墨水瓶做的煤油灯和18块钱的搬迁安置补助。

一些来得早的移民尝试种了小麦,却没什么收成。“种下一葫芦,收不上来半瓢。”全淅林说,芦苇的根扎得很深,砍了挖了没多久又拱出地面,把小麦全给盖住了。

那些来得晚的移民没来得及开荒种粮,1968年10月份搬到大柴湖时,移民杨俊道从老家带了300斤干红薯片,刚过完春节就已经吃光了。当年,杨俊道和很多移民一样只能买国家统销粮。杨俊道吃了三年的统销粮。当时每个成人按27斤/月凭证购粮,很多移民拿不出钱,只能先把粮证卖了一半换成钱,再买粮食。

为了省点吃,一些移民把粮食磨碎了,本来一份粥的米分成几份煮,还有一些人只能薅来柳芽和榆钱,和上几颗粮食蒸着吃。

吃水也是问题。大柴湖是个水窝子,却缺干净的水。井里打出的水,看着清澈,白毛巾、白衣服一洗就染上一片黄。这水一煮开全是白沫,喝着还有一股难以下咽的腥臭味,连煮水的锅也结着厚厚一层水垢。一些移民为了喝上干净的水,去“刮”浅浅的堰塘里的水。

其实,大柴湖是咬着牙扛下安置移民任务的。一位移民接待干部回忆,移民安置工作压力巨大。大柴湖移民接待站的干部甚至买光了周边砖厂的砖。当时大柴湖实际安置的移民人数远远多于搬迁前统计的数量,面对背井离乡的移民,大柴湖不得不想尽办法安置。

大柴湖移民的问题很快得到了湖北各级领导干部的重视。当时钟祥县移民指挥部副指挥员黄益洲索性就驻扎在大柴湖。每次下雨他就拄着木棍蹚着水,组织移民们排水,和移民们一样满身泥巴。

但是限于财力、限于当时的国情,彼时地方也难以拿出更多的资金来一下子解决大柴湖的问题,只能一边逐步解决,一边鼓励大柴湖移民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大柴湖是要变的。”绝大部分移民还是选择改造大柴湖,在这里安家。这时候,人们在一些屋子的墙上用石灰浆刷上了“战天斗地,人定胜天”的标语。

()“刨掉地里的芦苇根,治理好天上来的水,好日子就来了”

到大柴湖的第二年,移民们开始开荒芦苇荡。

大柴湖的芦苇是实心的,又粗又硬。老百姓喊这种芦苇为“钢柴”。那时杨俊道每天天不亮就下芦苇,直到腰都伸不直,胳膊也抬不起来才回家。即使这样卖力,好几天他才砍了一小垛。

砍“钢柴”确实累,得一根根地来,还得随身带着一块磨刀石,没砍几下就得磨一会刀。一些移民索性搬个小板凳,坐着砍,没一会板凳就陷进泥里了。那些不小心踩到了留在地面上锋利坚硬的芦苇梗的,甚至被戳穿了脚。

砍过的芦苇地,得刨出芦苇根才能种地。盘根错节的芦苇根又深又硬,大锄头没刨多久就成了“铁和尚”。耕牛也不行,那时候牛瘦也不多,遇到芦根,三头牛还拉不动一张犁。

最后武汉军区派出了75匹东方红拖拉机,可下地没多久,不少拖拉机就出了问题,不是犁铧破了,就是后桥断裂。原来,大柴湖的淤泥里除了芦苇根之外,还有石头、树根,甚至石碑。这些拖拉机也没辙,再加上白天黑夜连轴转,免不了出故障。

拖拉机在前面开,移民就成群结队跟着后面捡芦根。最忙的时候,移民村里甚至大人小孩都去地里弯着腰刨芦根、捡芦根,从夏天一直干到寒冬。可即使这样,第二年一些地里还是又冒出了芦苇来。杨俊道记得,一直这么干了五年之后,地里的芦苇才渐渐被“赶走”。

杨俊道把麦子种到地里,可依然没多少收成。“一亩地就只能收几十斤的麦,哪块地要有一两百斤就算是丰收了。”杨俊道分析,“一是当时没什么肥料,二是大柴湖排水难,经常被淹,看着长得挺好的麦子,其实地下的根都烂了。”

1972年5月,杨俊道发愁收成的时候,听到一个好消息。附近军马场的200亩小麦,因为连着阴雨天耽误了收成发了霉,军马场索性放弃了。杨俊道和其他闻讯的移民捡了“便宜”,尽管已经变质,甚至出了芽,移民们还是小心磨成面当成宝。

再后来,公社组织移民把旱地改成水田,种植水稻。可没多久大部分水田又改回了旱地。原来,一方面移民没有种过水稻,怎么种谁也不知道,当地、气候的“脾气”也还没摸透。另一方面,移民们发现芦苇地表面一层薄土,底下却是深深的泥沙,水和肥都留不住。一些地里打好的井也因为成本太高荒废了。

在移民安置的最初几年,治水和开荒造田一样,都是头等大事。治水得两手抓,一手筑堤防汉江水倒灌,另一只手挖渠排水免得下大雨内涝。

1967年,荆州地区调集了京山、天门、荆门、钟祥和潜江五个县的数万名民工与移民一起修筑了一条长达45.4公里的汉江防洪堤,耗费了土石共计6526万立方米。这些土石足够填满4.5个西湖了。这么大的工程全靠移民和民工肩挑背扛板车推。此后每年,移民都在此基础上不断加高围堤。

光有围堤还不够。有一年,汉江又发洪灾,水已经漫到了围堤边上,“站在围堤上就可以洗脚了”,移民们不得不转移到更高的地方。所幸的是,那次没有决堤。后来,每个移民村都修建了比防洪堤更高的高台,供移民躲避洪灾,移民也叫它“保命台”。

除了担心围堤之外,移民们还得“一人一把铁锹,下雨就往外跑”。下雨的时候恰恰是查看地势高低、水流去向,查找排水渠“肠梗阻”的时机。当时铁锹就像每个人吃饭的碗筷一样必不可少,大柴湖周边的铁锹都卖断了货。

为了给大柴湖积水找出路,除了数不尽的小沟渠之外,移民们还在大柴湖东西面挖出了两条22公里长的主干渠,9条总长近百公里的支渠,还修建了两座排水闸。

挖渠排水工程是从1970年开始的,挖了七八年。挖渠排水一年四季都得干,甚至大年初一也不得闲。当时没有橡胶雨鞋,挖渠得先脱了解放鞋赤脚上。全淅林记得,1972年冬天一场大雪之后,人被冻得直哆嗦。一条赶工期的排水渠挖到一半,沟里除了雪水就是冰碴子。大家都在犹豫下不下的时候,时任大柴湖党委副书记的宋育英喊了一句:“共产党员跟我上。”就下到了刺骨的沟里汲水,没一会她的腿就冻成了“紫萝卜”。其他人也跟着卷起了裤腿。

“刨掉地里的芦苇根,治理好天上来的水,好日子就来了。”大柴湖移民挖渠筑堤、刨芦垦荒时,喇叭里的广播就这样给移民们“打气”。经历了约10余年的“战荒湖”,原来的芦苇荡成了庄稼地,一下雨膝盖都陷进去的沼泽路也变成了石子路。

()“要和本地人结婚,差点被拘留了”

1976年春节刚过没多久,移民曹明光就差点被法院拘留了。

起诉他的是吴健美的父亲。吴健美是他的相好,也是湖北钟祥本地人,长得漂亮。当时19岁的曹明光模样也俊,像当时流行电影《侦察兵》男主角王心刚。春节拜年时,两人在曹明光姨妈家一见钟情。

那时移民过得确实不如当地人。一些当地人瞧不起移民,本地人不愿意和移民处对象。

曹明光和吴健美处对象的时候,本地人甚至已经能穿“的确良”衣服了,而大多数移民一年到头都是一件黑粗布衣服。那件黑粗布衣服原本是解放军捐给移民的棉服。天热了,移民就把棉花扒了当单衣,等到天冷了再塞上。

曹明光当时连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吴健美第一次到他家的时候,他的床头还拴着猪。年轻刚烈的吴健美没有嫌弃曹明光,可她父亲却不同意移民当自己的女婿。见拦不住女儿往曹明光家跑,他索性一纸诉状告曹明光拐卖了吴健美。

法院和派出所上门找曹明光的时候,他刚好外出,只留吴健美一人在家。

“这不是曹明光的错,新社会,我看上了他是我愿意的。要抓抓我。”吴健美说。

“这是你爸爸告的,你跟我们回去把问题说清楚。”

曹明光认定了吴健美,他索性借了一身当时时髦的白上衣、蓝裤子和白球鞋,上她家里去。见曹明光的干净模样并非印象里移民形象,再加上女儿是铁了心,吴健美父亲最终同意了这门婚事,却不愿出一分钱嫁妆。

曹明光娶吴健美,成为移民娶本地人的第一例。在此之前,除了土地纠纷摩擦外,双方几乎不来往,甚至连本地干部也不愿意来大柴湖任职。

上世纪80年代当了大柴湖党委书记的杨俊道说,当时镇里本来要调来一个本地人当妇女主任,可她一听说是到大柴湖来,宁愿被开除也不干。原来,她不完全是嫌大柴湖移民穷,也因为听不懂移民说的河南话、吃不惯移民喝的苞谷粥。

曹明光和吴健美成了“名人”。一些本地人和移民开始“效仿”他俩,再遇到阻碍时,有人就说:“曹明光都结婚了,我们怎么就不能呢?”

可全淅林说,本地人和移民的融合光靠一两家结婚不管用。改革开放前,大柴湖本地小学、初中、高中一直都有,当时劳动力也不像现在这样自由地流动,再加上本地人和移民时不时有摩擦,移民一代和大部分移民二代就在相对封闭的移民社区里学习、工作和生活。以至于大柴湖的高中被撤销之后,移民三代不得不去钟祥市里上高中时,才发现自己和本地人说的话并不相同。

“这种集中安置的移民搬迁模式,一方面有利于保持移民原本的风俗习惯,另一方面却不利于移民融入当地的社会中去。”全淅林说,“真正的融合是改革开放之后,移民生活逐渐好转,和本地人交往变得频繁之后开始的。”

()正把“柴湖”变成“财湖”

1995年高中毕业之后,移民二代马强到钟祥跟着一位老师傅学厨艺。当时一口河南腔的马强还被一起学艺的本地学徒嘲笑了。等到几年前,自己的孩子到钟祥上学时,“几乎没有本地人和移民的观念了,更谈不上谁瞧不起谁了。”

马强记得明显的转变发生在2000年前后。那时候,移民的芦苇房变成了砖瓦房,再后来变成了楼房。大柴湖的变化惹得本地人也羡慕:“大柴湖真的不一样了。”

在大柴湖一些移民村里,还保留着一两间加固过的芦苇房和一些过渡房。

上世纪80年代初,父亲马季洲用泥巴混上麦糠建了2间土偏房。当时,马强和哥哥姐姐个头长得快,那间唯一安置房已经住不下了这么多人了。每次一刮风下雨,母亲怕偏房塌了,就赶紧喊住他们出来。

到了1989年,这几间泥巴房、芦苇房换成了红砖大瓦房。“1982年分产到户之后,移民们开始发展副业,多种经营。”马强解释,“与此同时,哥哥姐姐们也都南下打工,吃饭的少了,挣钱的多了。”

1983年,大柴湖党委书记杨俊道提出“立足八分地,打好翻身战”的口号。移民从人均八分的地里挖出的第一块“宝”是麦冬。麦冬喜欢沙地,种植技术也不难,当时每公斤价格在二三十块钱左右。不少吃螃蟹的移民尝到了甜头。

移民从地里挖出的第二块“宝”是蒜薹。大柴湖种出的蒜薹成熟早,产量也高,每到蒜薹上市的季节,山东、河南、陕西、新疆等各地的收购商就涌进大柴湖。一些蒜薹甚至远销日本、韩国。

一些人不甘心在土里刨食,把家门一锁,背上被褥外出务工。马强记得,上世纪90年代初,打工一年能有一万多块钱的收入。曾经有一段时间,留在家里的家长们在邮局门前排长队,等着取外出务工的子女寄来的汇款。

“改革开放初期,移民外出打工比本地人多得多。”全淅林说,“越穷的地方出去的越多,贫困逼得人没办法。”在上海,甚至出现了“小罗城”,罗城是大柴湖一个村。

2004年,钟祥开始给大柴湖“松箍”——组织部分移民自愿搬迁到县内其他乡镇,缓解大柴湖移民人多地少的发展瓶颈。为了让移民安下心,县里给每户移民在新安置地盖好了瓦房,并承诺给予移民和迁入地居民相同规模的耕地面积。

从大柴湖镇曹寨村的移民曹明虎,迁入冷水镇董沟村之后,分到了7亩多良田,又承包了当地70多亩耕地,两年不到就买了夏利小车跑客运,让许多不敢搬的移民眼馋。

2006年,马强把家里用了几十年的挑水扁担和“压把井”的龙头收了起来。当年年底,大柴湖新自来水厂正式供水,移民们告别了喝了几十年卡喉咙的腥臭地下水,汉江水通到了每家每户。丹江是汉江的支流。通水的那天,一位70多岁的移民说,压根没想到自己还能喝到老家流来的水。

2014年1月,湖北荆门大柴湖经济开发区挂牌成立,成为湖北省最年轻的省级经济开发区。从那时起,汽车制造及零部件产业园、光电子产业、精品花卉产业逐个在大柴湖安家,移民们在家门口也有不错的收入。大柴湖逐渐变成“财湖”。

“从前穷出了名,很多人不好意思提自己是大柴湖人。现在大柴湖发展得比本地乡镇还好,不少人觉得挺自豪。”马强说。

()共饮丹江水

全淅林的老母亲去世前,一直念叨着回淅川老家去瞧一瞧。可当时经济条件差,交通也不方便,得一路颠簸折腾,怕母亲身体吃不消,所以一直没能成行。

上世纪80年代,淅川和大柴湖通了直达的客车,每天只有一趟。当时返乡探亲的移民络绎不绝。

有一回,几个年轻人背着一个老移民上了这趟客车,一路神色紧张。直到下了客车,司机才发觉老人已经去世了。原来老移民生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回淅川看看,死后把自己埋在淅川的高坡上。

尽管搬来大柴湖51年了,杨俊道和许多一代移民一样,始终认为自己是河南人。现在杨俊道还是只会说河南话,日子也按照河南的过法来。

这样的“河南特色”正在移民二代和三代身上褪色。杨俊道的孙子杨凯(化名)见本地人能说些本地话,在家能说些河南话,在学校说普通话。而在饮食上却更接近湖北习俗,吃米饭,喝米茶。

有一年清明,杨俊道领着全家回了淅川扫墓。那时杨凯还小,杨俊道指着水库对杨凯说,“咱们家以前住的地方就在水里面,为了建丹江口水库搬走了,咱们的贡献是不是很大?”

全淅林曾问过在外务工的移民二代认为自己是河南人还是湖北人,很多人说不上来,只说自己是大柴湖人。

为了让移民后代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从上世纪末开始,曾任大柴湖文化站站长的全淅林开始有意识地收集移民口述史。2005年,全淅林出版了《移民大柴湖》一书。一位在外打工的移民二代给全淅林发来短信说,“以前甚至不敢承认自己是大柴湖移民。读了您的文章,才知道心中的阴影是我们不了解历史造成的。”也有本地老户看完主动对全淅林说:“是你给我们补了一课,看完我才知道什么是移民。”

去年12月,全淅林念叨了好几年的移民纪念馆正式开工。全淅林打算在纪念馆的一面墙上写上“舍家为国,团结奋进”几个大字。全淅林说,“当初四五万移民来到这片荒芜的芦苇荡,要是没有这种精神的话,人早就垮了。”

杨凯觉得自己爷爷那一辈人“很有勇气”。他也问过杨俊道,当初从老家搬过来后不后悔。杨俊道说,南水北调是国家需要,现在大柴湖建设得也挺好。

2014年12月12日,南水北调中线一期工程正式通水。河南淅川正是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核心水源地和渠首所在地,既是“大水缸”,也是“水龙头”。当时,杨凯已经在北京一家医院工作了。杨俊道激动地对他说,“我吃的是丹江水,你吃的也是丹江水,咱们吃的还是河南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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