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贝尔萨,一个名满天下的主教练、战术大师,被瓜迪奥拉誉为全世界最佳主帅的阿根廷人,他的一生充满了传奇,但我们更多的看到的是他在球场上的事情,其实生活中的贝尔萨和绝大多数足球人都不一样,出身贵族的他从小被仆人称为“圣婴马塞洛”,爷爷和爸爸是大律师,哥哥妹妹是政府高官,但他最后却走出了一条不寻常之路,在极度偏执的背后其实是一位有着圣人胸怀的主教练,他关心穷人,乐善好施,同时积极影响着自己身边的人,著名体育人文杂志《Blizzard》就为我们揭秘了一个不同寻常的贝尔萨。
“可以说我就是一个失败专家,但我也告诉你,我知道不少成功人士背后的人生都很不幸福,相反一些没有那么成功的人日子却过的很开心。”
“马塞洛-贝尔萨是全世界最好的教练,”2017年2月份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瓜迪奥拉如此说道,当时阿根廷人被任命为法甲里尔队主帅。“我真的不知道他执教生涯已经拿过多少冠军了,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贝尔萨对球员那种积极地影响力始终能让人提高的能力才是让人最佩服的。”
大家知道的瓜迪奥拉和贝尔萨在镜头之外的碰面只有一次,那是在2006年,前巴萨球星35岁,刚刚结束和墨西哥球队多拉多斯的合同然后准备成为一名教练。然后他想起了罗马队友巴蒂斯图塔的一番话:“佩普,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决定当教练,我强烈建议你去和贝尔萨谈谈,绝对不会后悔的。”
贝尔萨在1998-2002年期间执教阿根廷国家队,那时候巴蒂正在他麾下效力,但即使是现在问战神他还是对疯子推崇备至。“我这一生跟许多教练合作过,只有他是真正影响到我的人。”
关于瓜迪奥拉和贝尔萨的这次会面在前者火速成为世界顶级名帅后被广泛宣扬。双方一见如故,一聊就是11个小时,不过有一个细节值得注意,2006年瓜迪奥拉造访贝尔萨位于罗萨里奥郊区的家时,阿根廷人2年前就主动离职远离足球圈。
当时疯子忙于在另外一个领域思考答案——他在追寻幸福。
2004年贝尔萨带领阿根廷国奥在雅典拿到奥运会金牌后出人意料的选择了辞职,当时潘帕斯雄鹰06年世界杯预选赛正打了一半。主要原因是他对韩日世界杯的耻辱性出局始终难以释怀(至今亦是如此)。
在发布会上他也承认:“我已经认识到自己再也没有精力来完成这样一项工作了。”
“你不觉得如果明天各大报纸头条都是国家队主教练觉得自己没精力再带下去了这种解释很苍白吗?”一名记者如此问道。
“那你有什么建议吗?”贝尔萨回道。
“嗯……能够上头条的”
“行吧,那你就说国家队主教练得了甲亢无法继续执教,这个就有效多了。是的,我推荐你这么写,如果明天报纸头条是这个我肯定会去买。”
他再也受不了那种挫败和窘境,忍无可忍最终选择离开,出人意料的是他真的离开了足球选择去一家修道院闭关三个月。
一点都不夸张,这是真的,在公众和媒体的持续嘲讽下他感到羞愧和不知所措,最后的选择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他从全民关注的焦点中瞬间消失无踪,和修女们一起过了三个月虔诚信徒的生活。
后来贝尔萨自己也回忆过那段时光,“我只带了基本自己想读的书去修道院,没有电视也没有手机。有一段时间确实非常开心,但那可是整整三个月啊,后来我就自己跟自己说话,感觉那种与世隔绝的日子快让人疯了。”
其实过到后面他并不开心,贝尔萨自己解释说如此这般只是为了在修道院寻找一个答案,他想(同时也决定)寻找打开幸福之门的钥匙。
阿根廷网球明星,2004年法网冠军高迪奥2010年在智利碰到贝尔萨,当时疯子告诉他自己找到了5条幸福的秘诀:
1.做一个乐善好施的人,尤其是对那些你不认识的人;
2.做一个虔诚的、有宗教信仰的人;
3.爱自己的家人
4.事业成功
5.暂时还没想到
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一次电台采访中高迪奥最后笑着说,尽管还没有完善第五点,但贝尔萨确实是在认认真真的寻找幸福。
“我的家庭其实不快乐,我哥哥马塞洛当时一点都不开心,我们一直都在寻找完美,而且在道德上宁折不饶。”贝尔萨的哥哥拉斐尔去年9月份在接受采访时如此说道。
疯子出生并且成长在罗萨里奥一个传统贵族家庭,他祖父拉法尔是一位拒绝在阿根廷最高法院担任法官的大律师,死后阿根廷首都还有罗萨里奥都用他的名字命名的街道。
他父亲佩德罗于2014年去世,生前同样是当地一位知名律师,虽然在很小的时候就将足球送给贝尔萨当礼物,但他自己对这项国民运动并不感兴趣。1998年在接受《 El Gráfico》采访时他就承认自己从来都没看过儿子执教过的任何比赛。“这是因为我不喜欢现代足球,我喜欢老式足球。”
贝尔萨的母亲莉迪亚在父亲之后3年去世,生前是一名教师,现任利兹联主教练还在读书的时候就被妈妈严令每天放学回家至少得学习2个小时。其实那时候他就已经有一些不同寻常的习惯,比如说贝尔萨会在睡觉前将第二天要出门的衣服全部穿好再上床,因为他不喜欢在早上再捯饬自己。当然他也有着和全国小孩一样的爱好,每天都想在街上踢24小时的足球。
那时候他就想出过很多精心的计划逃离母亲去玩自己的,小贝尔萨跟妈妈说妹妹玛利亚-尤金妮亚在边上弹钢琴的时候自己学习效率更高,因为音乐能让自己放松,注意力更集中。但当他上楼学习时,后来官至布宜诺斯艾利斯省省长的妹妹就会跟着贝尔萨一起过去。悠扬的钢琴声响起,莉迪亚就认为儿子是在学习。她不知道的是,贝尔萨早就抱着心爱的皮球从窗户偷偷溜出去跟朋友到街头踢球了。
现任阿根廷驻智利大使的拉斐尔也说过母亲的往事,“她心肠很好但要求却非常严格,妈妈觉得努力是取得成功的唯一方法。”
2018年12月份拉斐尔就问起过弟弟在英国的生活,“现在你在那边已经待了四个月了,利兹怎么样?喜欢那座城市吗?”,“不知道,完全没概念,从来都没出去逛过,将来的某一天会去吧,”贝尔萨如此回复说。从小受到母亲严格要求的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工作狂,在利兹联带队那么久压根就没去享受过那座城市。
2019年贝尔萨获得国际足联公平竞赛奖,在领奖致谢环节利兹主帅提到了自己的母亲。“我想说一说我妈妈,她一辈子都是非分明。”他获奖是因为利兹联在对手阿斯顿维拉有一名球员受伤倒地的情况下打进一球,之后疯子执意命令球员放弃抵抗让维拉扳平比分,这也是一次足以载入足球史册的“让球”。
甚至在很多更小看上去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他依旧有着这样执着的责任感,20年来他从来都没有接受过任何一对一的专访,但每一个问他问题的记者都能得到答复。TNT体育著名新闻主持人伊格纳西奥-弗斯科曾经给贝尔萨发邮件想进行一次采访,没想到的是有天晚上他突然接到了疯子的电话,“你好,我是马塞洛-贝尔萨,弗斯科先生,之所以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必须这么做,这是我回应你的正确方式。同时我也相信你知道我从不接受专访,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决定,好了,话就说这么多,弗斯科先生,晚安。"
贝尔萨出生于书香门第,家里藏书众多(祖父写了13本关于法律的书),小时候家里的仆人都叫他“圣婴马塞洛,”出去和街坊邻居们踢球对他来说就是发现新大陆。
他就是在那里接触到了什么是贫穷。
“你怎么看待贫穷呢?”
这是2017年贝尔萨成为里尔主教练后问球员的5个问题之一,他想通过这些问答来了解新球员同时也是让他们认识自己。
贝尔萨发现的第一个关于幸福的关键因素就是乐善好施,这点也贯穿了他整个执教生涯。
2007年他拿起智利国家队的教鞭,贝尔萨经常要求足协给他配的司机开车带他去圣地亚哥最贫困的地方。疯子当时的助手加布里埃尔-阿拉维纳之后在接受《 Don Julio》杂志采访的时候说了不少他的轶事,“很多时候马塞洛都是带着怒气来到国家队训练营,他的心情被那些穷困大众完全摧毁了,他经常跟我说自己很难受,然后陷入深深地痛苦之中。”
“他想知道关于贫穷的一切,想知道真正的底层人民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看到那些家徒四壁一无所有的人就会很难受。”
于是,他陷入了困扰之中。
在司机埃德加的带领下他开始造访公立医院,和里面的病人谈心,以人类学者的角色深入贫民窟和里面的居民聊天,他想理解这些普罗大众的真实状态。
他甚至担心住在国家队训练营周围的居民,每天早上骑自行车的时候他都会询问碰到的人他们需要什么,自己能帮啥,如果对方说自己过得很幸福,那么贝尔萨也会幸福的感同身受。
让我们把目光再放到1998年,当时阿根廷人还是萨斯菲尔德主教练,他已经开始担心自己人生的幸福,因为贝尔萨害怕坐飞机,每次都是心惊胆战。有一次飞机在空中遇到气流颠簸的很厉害时他跟门将说,“听着,奇拉维特,我能问你,你过得幸福吗?”但无论是贝尔萨还是奇拉维特,他们都是百万富翁,他们和贫民窟的百姓有着巨大的区别。
有一天贝尔萨被一家蔬果店老板马里奥-里克尔梅拦住了,当时疯子把自行车停在店外然后进去买水果,老板很快认出国家队主教练,并且跟他说欢迎光临,今天他买的所有东西全部免费。
“没门,”贝尔萨说道。“我不接受这种慷慨。”
他立即拿出自己的钱包,但老板不告诉他水果一共多少钱,于是疯子掏出钱包里所有的现金拿起水果就冲出去,骑上自行车急急忙忙的赶去国家队训练营,但他完全没意识到水果店老板在他后面一边挥着钱一边喊他。当他到达训练营大门时老板终于赶了上来。
“求你了,尊敬的马塞洛先生,”气喘吁吁的马里奥说道。
“你真的是超级固执,”贝尔萨告诉他说。“行吧,进来吧,我带你去逛逛这里面。”
2009年智利的体育记者把贝尔萨评选为国内最佳住主教练,当时疯子人还在墨西哥,于是他请了一位朋友代他去领奖,最后马里奥-里克尔梅,那位贫民窟蔬果店的老板当着全国人的面替贝尔萨领取了奖杯。
疯子是这么形容他朋友的:马里奥是一个普通且简单的人。他钦佩这些人,一如尊重小时候叫他圣婴马塞洛的仆人、还有国家队训练营所有的厨子、清洁工等等,从2007-2011年,贝尔萨在那里给人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每当智利赢球,尊敬的马塞洛先生都会自掏腰包给这些普通员工100-200美金,”智利足协官方摄影师马科斯-穆加说道。“他经常是自己拿着钱分给那些员工,贝尔萨常说没人认识到他们工作的重要性,但正是由于这些幕后工作者国家队才能取得现在的成绩。是的,他一直都是这么说。”
其实他在阿根廷国家队执教时亦是如此,有一回他得知某位足协员工家里遭窃,贝尔萨甚至都不认识这个人,但他还是买了一些电器送到对方家里以示安慰。
之后他离开智利前往西班牙的毕尔巴鄂执教,有一次巴斯克雄狮在国王杯对阵奥维耶多,他离开酒店坐公交时发现年有位轻人看上去很渴望见到自己喜欢的球员们,于是贝尔萨直接走过去说:“小伙子,小伙子,过来,过来,到我这来,”其实那位球迷有些犹豫,但阿根廷人坚持让他到自己这边来。
贝尔萨走过去后他有些胆怯的弱弱的说了声“你好,”然后毕尔巴鄂主帅掏出两张球票送给他。“请收下这两张票,这些不是给富人用来享受的,他们可以花钱自己买。”
“你还很年轻,将来也有可能成为百万富翁,你很好,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你来说都不重要,因为每个人都已经处理好了,想笑就笑吧。”
2012年国王杯决赛毕尔巴鄂最终输给了巴塞罗那,主教练在向全队讲话时跟大家说了这个故事,鼓励他们再接再厉。
在马赛的时候贝尔萨就预言本杰明-门第将来会成为世界第一左后卫。但从他的角度来说门迪还需要增强自己的战术理解能力,贝尔萨专门为他准备了一些视频进行解释,但法国人其实没多大兴趣,看了几分钟就开始开小差,尽管如此贝尔萨对他还是很满意。
终于有一天门迪在场上踢的不再迷糊,他把这归功于主教练,“当时是贝尔萨要求我集中注意力,要不然他没法帮我提高,这是我从他身上学到的东西。”
但这并不是门迪从他身上学到的最宝贵的内容。
有一天训练结束后贝尔萨当着所有球员的面告诉门迪,“你可以选择成为世界第一左后卫,但这同时也意味着你要减少跟妻子、朋友们在一起的时间,要远离party和寻欢作乐。你有着非常非常严重的问题,你有很多钱,但你没有时间去享受你所拥有的金钱,以及钱能给你带来的快乐。你应该向任何有这个机会的人一样紧紧抓住时间,因为在工作中取得成功并不意味着你同时也会快乐,鱼和熊掌不可得兼,你必须要选一个,我想让他(门迪)意识到这些。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当那个世界第一,这有什么问题吗?当然不存在。”
贝尔萨给门迪这个二选一的抉择同样也适用他自己,成为最好的同时也远离幸福,或者说艰苦奋斗,接受平凡然后去寻找幸福。